浅川绘香

近期是诸伏景光激推
不怎么在线 不回私信

#阮籍中心# 基于历史典故改编,纯属虚构。阅读课的期末作业。

本文的灵感来源:阮籍好酒,他家旁边就是酒店,女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阮籍常和王戎去吃酒,醉了就若无其事地躺在人家旁边睡着了,根本不避嫌。那家的丈夫也不认为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魏晋时期,男女授受不亲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阮籍全不放在眼里。

 下文的“我”即是酒馆的女主人,以她的视角切入那个时代。

主要出场人物:阮籍,嵇康,山涛及其夫人 

山涛夫人是嵇阮CP粉的设定,也是基于历史上的典故加以衍生,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ooc归我,与史实不符的bug部分就当是“我”记忆久远出现差错了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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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能给点酒吗?”

“姐姐,给点酒呗!”

“老板娘,来二两酒。”

“上酒!”

“老板娘,还有酒吗?”

“咳咳,再来!”

…………

 

我辗转反侧,近日来频繁的几次入梦却让我的睡意愈发淡了。

窗外,月明星稀,一丝云霭也无,泠泠的月光就这样透过薄纱,撒到不眠人的心头。

大概是老了,总是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想起那时候遇见过的人。想着,我这个平平凡凡的女子,能见到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

我爹是个酒馆的老板,酒馆不算大,开在民居旁,隔壁的人家大概是有点身份的,吃穿用度看起来就有些不凡。我爹说,在这战乱纷飞的年代,能够有一身干净的衣裳穿,有一口不生不冷的饭吃,就算是安稳了。可是自从三国鼎立之后,我就没遇见过什么大的乱子,自然也就体会不到父亲的长吁感叹之意。

酒馆里的人鱼龙混杂,有大口吃肉、不吝钱财的,也有分文必争、经常赊账的。我第一次见到悄悄蹲在酒馆门外的那个阮姓小子时,还不知道将来会他的一生会是那样坎坷,也不知道我竟会在机缘巧合下见证了他生命中的许多风景。甚至,参加了他的红白之礼。

后事如何,前人是一概不知的,所以我差点把他当作小贼赶走。看着我气势汹汹德向他走来,那小子丝毫不为自己不雅的姿势而感到羞意,反而腆着脸对我笑了一笑,问道:

“姑娘,能给点酒吗?”

“哪里来的小乞丐?我家酒馆可不是布施的善人开的。”我觉得好笑,眼睛在他随意的穿着上打量了几眼,看出了那破破烂烂的布料价值不菲,“你要酒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我可不想被你家人找上门来。”

“想喝便喝了,还要什么理由不成。”他掸了掸腿上的灰尘,站起了身,“对了,在下阮籍,敢问姑娘芳名?”

我将手中打扫的抹布冲他扔了去,骂了一句登徒子。

阮籍也不恼,笑嘻嘻地拿开抹布,夸了几句我的相貌,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姐姐,来点酒呗!”

“叫什么姐姐,我看你比我还要大呢!”

“好好好,既然在下痴长你几岁,不如叫你妹妹?”

“不知羞耻!礼法都叫你吃了?”我又急又怒,连平常不太看重的男女授受不亲都想到了。

“礼法难道是为我这种人设置的吗?”阮籍丝毫不在意,一双青眼直直的看向我,仿佛看透了我内心的些许叛逆,“姑娘何必在意这些?”

“读书人可不像是你这样的,但是嘴皮子倒是一样的利索,我说不过你。”我拿了一小壶酒,递给他,“看你也不像是买不起酒的,怎么倒要向我讨酒喝?”

“秀色可餐…哎别打,”他一个箭步窜出好远,“我爹那个老迂腐,整日就知道教我背三纲五常,哪里能给我银子让我喝酒呢?”

“哼,你这一身酒味,回去怕是逃不过一顿教训。”我心里愤愤他的口无遮拦,忍不住开口刺了他几句。

“能喝上这一口佳酿,被毒打一顿也值了。”他享受的砸了一口酒,仿佛那不是我爹家酿的普通米酒,而是琼浆玉露似的。

我一面腹诽着这人的夸张行事,一面却忍不住露出笑来。

那天回去,阮籍还是没逃过一顿棍棒教育,那夸张的惨叫声隔着墙都能听见。我擦着桌子,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喊声,便知道他没什么大碍。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酒馆的老板从我的父亲变成了我和相公两人。朝廷上的风云变幻我不懂,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这样过。

说来也好笑,我相公竟然以为阮籍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暗搓搓观察了好久,可是阮籍只是醉醺醺的睡在地上,连句梦呓也无。

放下心来,我相公躺在床上和我感概道:“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见到我娘子这般美人儿也无动于衷。”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然后解开了他的腰带,“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相公在床上还要想着别的男人。”芙蓉帐暖,春意渐浓。

×

其实,怀疑的人又何止相公一个呢?我爹去得早,豆蔻时期便一力撑起酒馆之事,离了阮家的帮持是不行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赠阮籍的酒,他全数换成生活中的好意还与我了。也不是没有少女怀春过,但是了解了之后便清楚,阮籍这人啊,从来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

还记得路上看到一家女儿死了,他进去哭丧哭得比人家父母还要悲惨。我路上听见对他这事的闲言碎语,忍不住啐了一口嚼舌根的人,回去看见他来却嘲讽他见个美人儿就往跟前凑,连个尸体也不放过。说出口我便后悔了,只是软不下语气去道歉。阮籍倒是不甚在意,他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就不是他阮嗣宗了。

“老板娘,你这越长大嘴巴越厉害了,阮籍也要甘拜下风了。”他最近带着一个叫王戎的朋友来喝酒,难得见阮籍吃瘪,王戎也忍不住笑话几句,“老板娘真乃女中豪杰也。”

“别掉书袋子,”我横了他一眼,“我一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之乎者也。”

阮籍拍腿狂笑起来,他自幼便喜欢在家里长啸短叫的,为这事不知挨了多少骂,可到现在也没改,可见是个固执的人。我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想要说的气话也记不得了。

“老板娘,来二两酒。”阮籍递上银子,“现在我可是花钱吃酒的,你可不能随意骂我了。”

我嗤了他一声,转头叫相公上酒。

阮籍也不恼,向着王戎夸着我家的酒,谈论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东西。

我早知道,阮籍和我是不同的。他的心很大,可以装下旁人不理解的东西;他的眼很亮,可以看清很多人看不见的事理。

而我,只需要在他想喝酒的时候给他一壶酒就行。

×

阮嗣宗这人,虽然狂放不羁,但酗酒行凶这事,确实从未做过。最多不过六十几天宿在我这酒馆,醉醺醺的打发了前来提亲的达官贵族。

我看着那官爷走了,就给阮籍递了醒酒茶。他也不喝,就怔怔的盯着某处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不想和那劳什子的官场、贵人扯上关系,只好借我这酒水百般推诿。但我没想到,这亲事他躲得过,官爵确实无可避免。毕竟,就算再怎么桀骜的人,身家性命总是最首要的。当时我能够理解阮籍的妥协,却不曾料想这世间还有更加决绝的人物。

“这人跟人的差距啊,真的是大。”相公有一日和我感概,“有些人穷极一生想加官进爵,可阮籍对着圣上亲口御赐的恩典竟要犹豫推辞。”

“他向来如此,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了解他。”我笑了笑,随意猜测到,“没准不久之后,他就主动摘下那乌纱帽了。”

谁料想,一语成谶。

不过,我看他脱下官服之后,笑意真实了许多。

×

那天,去祭奠他的母亲。我第一次见他笑的那样疯狂,久久压抑在心头的郁结终于释放,仿佛放荡一生、漂泊万里,终于寻觅到了灵魂知己。

前来垂吊的姬家哥哥被他的白眼气的差点绝倒,一怒之下摔门而去。而那负琴提酒的嵇家小弟,却赢得他的青眼,两人纵声大笑,抚琴而歌。

“上酒!”阮籍的步伐匆匆,脸上满是真切的笑意,“叔夜,这家酒我从小喝惯了的,你尝尝。”

那嵇家的小子叫做嵇康,比阮籍小十来岁,端的是风流倜傥、芝兰玉树的形貌,可是衣着却比阮籍还要随意三分。我瞧着他那写满少年意气的脸庞,只觉得岁月如河流一般流淌,悄无声息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连我,也已做了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自那以后,阮籍便来得少了。

不远处的竹林间时常传来琴箫合奏声,高山流水的境界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听懂的。我有一次去河边洗衣服,瞧见那嵇康赤裸着上身在打铁,不少妇人都惊得四散逃走了。大概是和阮籍处得多了,也见过五六位和他志趣相投的异士,所以我仍旧面色如常的开始洗盆里的衣物。

“老板娘果然是个妙人,”嵇康打铁打得有些累了,笑着向我说道,“难怪巨源兄的夫人也对你很有好感。”

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手上仍在揉搓着衣物,心思却飘到了不久前的一天。

×

阮籍经常在竹林里喝酒弹琴的有几位好友,山涛算是其中比较年长的一位,那天他领着夫人一起来看嵇阮二人,便在我的酒馆里落脚。三个男人端着酒,开始谈天扯地,尽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山涛的夫人姓韩,我瞧她许是念过书,见识也广,听他们几人的谈话也听得津津有味。酒上了好几遭,阮籍兴致上来了,竟有些彻夜不眠的姿态。我领着那位夫人去了客房,她却没什么睡意,和我聊起了竹林七贤的事。

说起来也怪,竹林七贤这名号响亮的很,可我却只见过他们在酒馆、林间肆意潇洒的情态,不懂什么能人异士之说。其实我挺羡慕阮籍他们,不循常理,不惧流言,人这一生不正是为自己而活吗?

韩夫人和我聊得很是投机,她也赞同我的观点,所以我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妙人。她虽是山涛妻子,却坦然承认嵇阮二人的才智情趣远超她的丈夫,但她又赞赏自己丈夫的气度和见识,很是欣赏三人的友情。不过,她用了“异于常人”来形容嵇阮两人之间的友情,我虽不能完全理解,可想到嵇康第一次来我这儿时的场景,内心也很是赞同。

相公曾对我说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想对于他们俩也是差不多吧?得嵇康如此,阮籍复何求。世上有一个人,可以在世人的误解下准确地击中内心的真实想法,这大概就是命定的知己吧。

第二天,山涛夫妇离开,看着醉倒在一起的嵇阮二人,韩夫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猜测那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没有醉的那么厉害,所以才很欣慰吧。事实上,我确实想的没有她那样深。

×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看着自己的儿女成家,迎来了新的生命;也守在相公的病床前,送走了对我最好的男人。我的一生,平静而平淡,像一条不知名的小溪缓缓流淌。

但是酒馆之外,却变幻莫测。

“老板娘,还有酒吗?”久违的声音,是阮籍。

他老了很多,自从嵇康被抓,来回奔波不得果,他的白发仿佛一夜间占据了主导。

我只拿了一小壶酒,倒了半碗给他。他看也不看,端起来就往嘴里灌,垂下的那只手微微发着颤。

“明日午时……”他喃喃道,却又住了口,将那一壶酒都仰头饮尽。喝的太急,他被呛的咳嗽起来,眼泪混合酒水从脸上滑到衣领上,有的落到地上,砸起水花。

“咳咳,再来!”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让我继续拿酒来。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地喝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许这就是过刚易折的下场。韩夫人和我说过,因为做官的事,嵇康已经和山涛绝交了。我想他今日被人如此针对,也是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得罪了小人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一个人专注打铁而不理会自己的。

阮籍似乎喝醉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小时候被长辈棍棒教育也不哭的大男人,在我面前不停地流泪。也已经很深了,酒馆里客人很少,有人诧异地看向这里,我也只是以喝醉的理由打发了她们。可我太了解阮籍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真正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需要说出来,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滋味是怎么样的难受,失去相公的我能够体会。

后来的事,即使不去现场也知道。酒馆里面到处是对嵇康的《广陵散》的赞叹,用我小孙子的话来讲,说不出哪里好、怎么好,可是真的好听。只可惜,这样好的曲子,终究是听不到了。

×

那之后,阮籍足足有两个月没有出现过。

再见时,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瘦的不成人形。

我从未想过,两个月能够改变一个人这么多,阮籍的生机肉眼可见的消散了,没有力气讲话,连抬眼看一眼来人都费力。

“嗣宗,你看谁来了?”山涛轻声在他耳边说。

阮籍看向了我,往常被女子们夸赞的剑眉星目,此刻里面的星子已全数黯淡陨落了。

我看着他,才明白死亡似乎也是一种解脱。

韩夫人拉着我的手,悄悄地说着这几月发生的事。原来嵇康竟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山涛照顾,我还以为他们俩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毕竟当初那封绝交书,根本没有留什么情面。

“叔夜他最是厌恶官场,那封信也是为了向世人表明态度吧。”韩夫人扶着头叹气,“本来我也奇怪,他们二人关系如此亲密,为何嵇绍回来找我的相公。可看到嗣宗这样,谁还不明白呢?”

故人已逝,相思入骨。

物是人非,曲终人散。

×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

阮籍的葬礼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这几日,年少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不时闯入我的梦乡。

都说人老了,都会想起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我这一生,平平无奇,偶尔有一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却不曾引人注目。可有一点,是我平生最为骄傲之事。

我认识一位惊艳了时光的少年,见证了一段荡气回肠的情谊。相比起我涓涓细流班的人生,他们的经历好似瀑布一样壮丽绝美,却又戛然而止。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听见了相公温柔的呼唤。他来接我了吗?

微风中隐约夹杂的琴声,一如当年的《广陵散》那般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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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断断续续写了几周,前三千字码的很顺利,嵇康出场之后就有些不知所云,笔力所限,写不出嗣宗与叔夜的万分之一好,后两千字由于考试周的忙碌匆匆结尾。私心想着,能够得到阮籍青眼的酒馆女主人,本身也一定有着闪光点,所以文中的“我”虽然受限于文化水平,但是她能够理解竹林七贤的生活态度。在某种意义上,“我”也是离经叛道的,也是不平凡的。

    既然是以“我”的视角写,就不得不涉及一些生活琐事,曾经想写嵇阮二人的典故,但那样从这个视角切入的意义就不大。本文严格意义上不能算阮籍一个人的颂歌,更多的大概是一个内在具有魏晋风骨又幸运地认识竹林七贤的女子的回忆录吧。

   写到嵇康出场之时,恰逢外公病情恶化,所以对于阮籍病重的描写,不敢轻易加以叙述,写完结局没两天外公就走了,对于他想必也是一种解脱吧。愿天堂没有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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